水色夏祭(真遥)——22

22

弹指一挥间,一个月,在遥和真琴天天煲电话粥,以及同虎鲸钥匙圈形影不离的日常中,就那么过去了。

今天,是真琴出差回来的日子。

“我回来了,遥。”

在听到开门声的同时,遥循声转身,蓝瞳中映出了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姿。

真琴穿着印有海豚图案的白色T恤,背着一个墨绿色的大背包,脸上的笑容和离开时一样,暖的像洒在窗玻璃上的橘色夕阳。

“真琴……欢迎回来。”

遥说着,视线情不自禁缠住了真琴——显明的面部轮廓,优美的颈部线条,健硕的肱三头肌,健康的小麦色肌肤……

心脏,不知为什么,狠狠跳了一下。

遥下意识扭头,别开目光。

真琴,是不是被晒黑了一点点?

由于昨晚和真琴事先通过电话,他一早就知道真琴会在这个时间回来,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由于一个月前在真琴出发的那天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他一度认为自己一定无法和平时一样对待真琴,毕竟,他被不止一人告知,真琴喜欢他……于是从昨晚到今天,他对自己做了很多心理暗示:真琴是青梅竹马,是朋友,是同伴……他不能允许自己以那种异样的眼神看待真琴,然而……

身体的反应背叛了自己的理智,遥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苦苦等了一个月,终于再见到真琴,这种开心,史无前例。

“遥?怎么了?”

向前走了两步,真琴刚靠近遥,只见遥浑身僵硬地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真琴想要伸出的手也僵住了。

被碧绿的眼瞳包裹着,遥看起来似乎在警戒着什么,向右扭着头,微微动摇的目光咬住地面不放。

一瞬间,真琴的心,小小的疼了一下。

遥这是怎么了?

这一个月来,他翘首以盼,盼的就是能够早点回来,早点见到遥,早点回归和遥一起上学、吃饭、聊天的日常……可是……遥的反应令他酝酿了一个月的热度一下子退了下去。

是我之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惹遥不高兴的话了吗?

迅速回想一遍,真琴不认为那时的自己有任何不妥言辞。

那么就是……

因为凛?

虽然在刚到北海道的那个晚上,他的确听遥亲口说出决定和凛做同伴这样的话,但那会不会……只是遥的一种逞强呢?

心中突然间百感交集,舟车劳顿的疲惫感渐渐爬上了真琴的太阳穴。

无声地,他叹了一口气。

“真琴?”

闻声抬头,遥正在看着他,水润的眼瞳毫不掩饰对他的担心。

“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这样说着,遥转身从放在书桌上的塑料袋里抓了一把。

“给……”

伸出手,递给真琴的是几块巧克力。

“我知道你还没吃晚饭,长途跋涉的肯定饿了。”

对面的遥,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也是一如既往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他,只有遥知道他在疲惫的时候最喜欢吃巧克力。禁不住扯了扯唇角,真琴觉得自己真是越陷越深了。

“啊、谢谢遥……我真的快饿死了……”

接过巧克力真琴放下背包,不过他没有先吃掉巧克力,而是率先打开背包,从中取出了一个大盒子。

“遥,这是给你的特产。”

“不会是北海道的‘白色恋人’吧?”

试探的目光落到真琴手中的盒子上,从遥的表情来看似乎对盒子里的东西兴趣缺缺。

见状,真琴咯咯笑了两声。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甜点,所以给你买了这个。”

指了指盒子,真琴一对碧眼弯成了可爱的月牙。

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顺从真琴的指示,遥默默打开了盒子。

“啊……”

双眸睁大了,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宛如与一见钟情的恋人邂逅一般,遥一张扑克脸终于绽放出了兴奋的笑容。

盒子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青花鱼干!

见遥收到这么不浪漫的礼物都能开心成这样,真琴的侧脸不由露出宠溺的表情。

果然是遥的风格呢……

“我可是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这个菠萝口味的青花鱼干。”

“是吗,谢谢你,真琴。”

爱不释手地抱着装满青花鱼干的盒子,遥抬起头看向真琴。

“遥喜欢的话就好。”

眼前的真琴笑的很甜,像吃到了草莓蛋糕似的。这样近距离观察真琴的脸,遥再次感到从胸口传来了异样的鼓动,仿佛涨潮的海水,喧嚣不止。

他觉得,从以前起,他就喜欢真琴的笑容。

和善的八字眉,看似柔弱的垂眼,仿佛永远不会向下沉的唇角——

就是这个与身材完全不搭调的充满稚气的笑容,他从小看到大,从未看腻过。

那么,假使真琴真的喜欢自己,自己又有哪点是真琴看不腻的呢?

歪歪头,遥一边思考一边不自觉地从盒子里拿出青花鱼干叼在嘴里。这时,他看到真琴转身朝向浴室走去。

“遥,你慢慢吃,我先去洗个澡哈。”

“嗯……”

目送真琴走进浴室,遥静静地坐在床上。吃完了一个青花鱼干,他在拿出第二条之前,先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了一样东西——

拴着钥匙的虎鲸钥匙圈。

这一个月来他不离身地带着这个钥匙圈,用这只毛茸茸的小虎鲸代替真琴,而现在,真琴既然已经回来了,他似乎没必要再一直随身带着它,万一被真琴看到了,也许会被笑也说不定。

正将钥匙从钥匙圈上卸下来,可卸到一半,灵活的手指却停了下来。

蓝瞳中映着被当成替代品的小虎鲸,不知怎么,遥觉得这只小虎鲸的表情有点委屈,就像被坏主人抛弃了一般。

同情心莫名其妙地泛滥了,结果,遥还是没舍得,又将钥匙好好地栓了回去。

“算了,就这样带着吧!”

喃喃自语,这时,从浴室传来了真琴的声音。

“那个、遥……”

“怎么了,真琴?”

站起身,遥来到浴室门口,隔着一扇算不上厚重的门扉,遥仿佛感受到了来自里面的热气。

水流声和真琴的声音一样清晰。

“真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啊、嗯……”

停顿一下,浴室里再次响起真琴的声音。

“抱歉啊遥,刚才进来太匆忙,我忘记拿浴衣了。”

“哦……”

“所以……能不能帮我把浴衣递进来?”

“好……”

答应完,遥转身回到屋子里。对于真琴平时将浴衣放在什么地方,他了然于心。问题是……

为什么真琴要他把浴衣递进去而不是自己走出来呢?

同为男人,应该没必要那么在意才对,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儿时一起换衣服一起泡温泉的时候,他和真琴早就把彼此看光了。

只不过,那是小时候……

“真琴他啊……大概喜欢你。”

猛然间,凛对他说过的话从以记忆深处蹦了出来。

拿着真琴浴衣的双手,不经意地,紧了一下。

难道说……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缓缓抬起头将目光送到紧闭着的浴室大门那边,遥张张嘴,吸进了一些凉凉的气流。

仔细想想,从上大学开始,不仅洗澡,就连每次换衣服真琴也都是背对着他,似乎刻意不让他看到自己身体的重点部位一般。而他每次换衣服时,真琴不是低头在干些什么,就是借故出去。

“真琴……”

这些细节,若不是在知道了真琴有可能喜欢自己之后,遥根本不会注意到。

“那个,真琴……”

来到浴室门口,遥轻轻敲了两下门。

“抱歉,遥……”

浴室门打开的同时,飘来了真琴的致歉。

“没什么……”

被水蒸气包裹着的真琴,只有上半身探了出来,下半身躲在门内,被门遮的严严实实。

“真琴……”

将浴衣递过去,遥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好像……一次都没用我帮你搓背啊!”

“咳!”

像喝水喝呛了,接过浴衣的真琴突然咳嗽起来。

“遥、遥……你在说什么啊?”

“很奇怪吗?”

微微歪头看着真琴,遥一脸不解。

正常说来,室友之间互相帮忙搓背应该很正常才对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洗洗就好。”

“那……一会儿我洗澡的时候,真琴能帮我搓背吗?”

“欸——?”

脸颊瞬间红得像烤熟了的章鱼小香肠,真琴目光闪烁地看着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知所措的状态。

果然!

在心中暗暗肯定,遥几乎不用怀疑,真琴的确在刻意地避开和他“坦诚相见”。

联系到真琴大概是因为喜欢他才对这种事格外在意,他不知怎么,既有点小小的开心,又有点小小的失落。

好难懂呢,自己究竟想怎么样……

不经意地抓了一下头发,遥抬起眼睑,迎上了真琴带着几分为难的目光。

“遥今天是怎么了?以前都不会要我帮忙搓背的……不过……如果遥真的需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啦!”

和和气气的八字眉弯弯地向下挂着,真琴露出略显青涩又害羞的笑容,这笑容在氤氲水汽之中,仿佛快消失了一般。

扑通!

左胸被用力地撞了一下,遥不自觉地伸出手,伸向真琴的脸。

其实,他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真琴……从来都会跟随他的脚步,从来都会满足他的愿望。

微微颤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真琴的脸时,停住了,停在了半空中。

手腕上,扣着真琴骨骼分明的手指。

“怎么了,遥?”

就这样握着他的手腕,真琴如此问道。

“没、没什么……”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刚刚的举动,遥沉默着扭头望向一边。

手腕,好热啊……

和真琴肌肤接触的地方,都热的叫他难耐。

是因为浴室里溢满了热气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呢,遥只觉自己像被丢进蒸笼里的小笼包,快熟透了。

心脏的频率愈发失衡,被真琴这样抓着,遥并不觉得反感,然而僵持下去,他一定会被过头的紧张吞没的!

强迫自己镇定,他动了动手腕,意料之中,真琴立即放开手。

“今晚的遥有点奇怪噢,发生什么事了吗?”

沐浴在真琴充满关怀的目光中,遥完全失去了说谎的力气。

“没有!”

简单回答了一个否定词,他立即转身。

“遥?”

“我去睡觉……”

无视黏在自己背后的疑问,遥快步来到床边,铺开被子,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明明时间还早得很,明明瞌睡虫一只都没有,但遥就是闭上双眼,硬逼自己睡觉。就在这时,他听到浴室的门又响了,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

一定是真琴……

心中刚浮现出这个结论,床铺突然沉了一下。

遥意识到,是真琴坐在了他的床边。

“遥……已经睡了吗?”

弱弱的声音,偷偷地在耳朵上方徘徊。

“睡了。”

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回答的,但遥就是想回答。

“噗!”

不出所料,坐在他床边的真琴笑了。

“那……晚安……”

依然是弱得像夏季被风吹响的风铃那般,真琴的声音不可思议地具有穿透力,轻而易举霸占了遥的大脑。

正想着该不该回一句“晚安”,头上忽地多出了一份重量。

是真琴,在轻轻摸着他的头。

真琴的掌心,是暖的,一如真琴这个人本身。就在装睡的遥很惬意地享受着这份温暖时,那只温柔的手,却离开了,连同手的主人一起。

很快,黑暗降临到这间寝室,只有月光寂寞地洒在窗棂上。然而,早该睡了的遥,却依然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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