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凌虚》(秦时明月 颜良)——十三

十三

砰!

就在卫庄与颜路对视之际,一声巨响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那是,正在朝卫庄走来的胜七。

锐利得仿佛捕猎时的野兽,卫庄那双眼不经意用力蹙起,但嘴角却挑起了游刃有余的微笑。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熟人’。”

“是你?你没死?”

走到卫庄面前,胜七将重逾千斤的巨阙扛在肩上,既没有释放杀气也不像是要和卫庄叙旧的样子。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被萦绕在卫庄和胜七之间的戾气所震撼。

这个时候,正是将荀子带到安全地方的好时机——

颜路是如此判断的。

然而,笃定颜路会这么做的真刚突然闪身杀到他和荀子面前,劈头就是一剑。

当!

已经来不及躲闪,颜路当即举起手中的竹简硬生生承受下来真刚这一击。

“二师兄!”

张良话音刚落,六剑奴中余下的那五名仿佛彼此之间心有灵犀似的,眨眼间冲到了荀子面前,看样子六剑奴是认准了荀子是齐鲁三杰的软肋。

咔嚓!

六把剑一齐砸下来,纵使是张良也有些吃不消,握在手中轻盈飘然的凌虚剑被震得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胜七大剑一挥,将伏念和卫庄弹了出去。

“哼!这家伙可是我的猎物!”

曾经与胜七交过一次手却“战败”的卫庄显然对此多少有些耿耿于怀,旁边的伏念听完一言未发,只是用那对刚毅的眼看了看卫庄,又看了看胜七。

在小圣贤庄腹背受敌的当下,将黑剑士交给卫庄才是明智之举,虽然伏念作为名剑太阿的主人打从心底想和胜七一战高下,然而在这种时候,理智迫使他选择了身为儒家掌门理应选择的那个选项。

“卫先生,请问这里可以交给你吗?”

“呵!”

闻言,卫庄笑了,无论什么时候这些名门正派的惺惺作态都令他感到好笑。

“对我这个杀手集团流沙的主人身为儒家掌门的伏念先生就不必这么客气了,而且,就算不是帮你,我和这个人也有些恩怨。”

原本卫庄的确是为了帮张良而来,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小圣贤庄碰到黑剑士。

对他而言,可以说是意外收获。

“那就有劳了!”

即便被卫庄那样讽刺伏念依然谦恭有礼,下一秒,他就脱离了同胜七的战斗。

这块战场上,只剩下卫庄和胜七两个人。

杀气盘旋在两人之间,一触即发!

“子房!”

听到伏念吼声的同时,一股热浪袭来,张良心知肚明,那是太阿剑的力量。

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烧向六剑奴的瞬间,他感到即将压断手臂和肩头的重荷消失了。

“得救了呢,多谢大师兄。”

拱拱手,张良没有多言,立即扭头看向和真刚对战的颜路。

颜路依然在苦战中。

自己这位向来从容不迫的二师兄此时正凝着眉,光滑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边要对付真刚,一边还要保护荀师叔,真是难为二师兄了。

这样想着,张良唰地一下挥动凌虚剑避开了断水的攻击。

“大师兄,保护荀师叔!”

话音刚落,伏念和张良一齐行动起来,伏念挡在了荀子身前,太阿剑一横,仿佛将敌人和己方之间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另一边,张良从后方一剑刺向真刚,意料之中,被真刚轻巧地躲开了,不过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为了躲避他的剑,真刚与颜路拉开了距离。

“二师兄你没事吧?”

一只手搭在颜路的肩上,张良翘着嘴角问道。

“你没事我就没事。”

眼下荀子有伏念保护,颜路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专心应敌,再加上身边有了张良。扭头看过去,看到的是张良线条俊秀的侧脸,在逐渐柔和下来的光线照射下,犹如玉雕莹润剔透,即便大敌当前依然能笑的气定神闲,那双眼,看似温柔得能包容天下的一切,却又对万事万物投以睥睨的目光。

颜路从以前就知道,张良的双眼,从来都没有注视眼前。

“二师兄!”

耳边忽地响起张良的叫声,颜路回过神来。

“危急关头居然在发呆,这可不像二师兄的作风啊!”

倾斜眼瞳瞥视张良,颜路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还不都是你害的……

会在战场上看张良看到发呆的程度,他也真是无药可救了,想到这里,颜路摇摇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已是接近傍晚时分,然而这场小圣贤庄和罗网组织之间的战役却还没分出胜负。

这次,卫庄既没有负伤也没有留有余地,因此和胜七打的如火如荼。

另一边,齐鲁三杰在保护着荀子的情况下与六剑奴战斗,战况并不乐观。

由于断水的加入,六剑奴彼此协作使得整体攻击力大幅上升,不过伏念、颜路和张良三人也不是简单人物,无论六剑奴使出多么狠毒的招数都被他们一一化解。

刀光剑影,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个时辰。

嚓——

魍魉的双剑将将擦过张良的左侧脸颊,几根青丝在锋利的剑刃下飘然落地。

啪、啪!

瞬间飞来的两片竹简分别弹开了魍魉的两把剑,得以给张良一丝喘息的机会,扭头看过去,张良朝不远处的颜路抛去一抹微笑,说了声“谢啦”。

轻盈的嗓音,拂过颜路的耳畔,宛如活物钻进了心底,颜路默默点了一下头,嘴角浮起的浅笑在张良的黑瞳中掀起了一丝波澜。

就在双方打的难解难分之时,突然,一名儒家弟子瞪大双眼,慌慌张张地伸出手指着前方。

“三、三师公……那是……”

闻言,张良和颜路彼此配合着击退了真刚,随后一齐扭头。

“什么?”

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簇簇火把,手持火把的人是身披甲胄的精锐战士——帝国的骑兵。

“这……”

倒吸一口凉气,瞬间,除了心无旁骛的胜七和卫庄,张良这边的战场如同被冻住一般,静止了。

每一个的注意力都被伫立在众骑兵前方那个从容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那个人的名字,整个桑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高。

“呵呵……”

从两片女人般性感的双唇间吐出一串阴险的轻笑,赵高那对细长的眼笔直地盯着儒家的掌门——伏念。

意识到六剑奴停止攻击,伏念将凛冽的太阿剑背至身后,向前一步,道:“赵大人,儒家向来遵纪守法,对帝国从未有一丝叛逆之意,然而大人今日却让手下人来毁我小圣贤庄,不知这是何意?”

“呵呵呵呵呵……”

听了伏念的话,赵高扬起优美的脖颈,用手掩着嘴角放声大笑,虽然是大笑,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笑声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伏念先生真是会说笑,帝国自然是有你们儒家反叛的决定性证据才会到此来拿人。”

“哦?”

闻言,伏念剑眉紧蹙,滑动到眼角的黑瞳狠狠瞪了一眼张良。

张良深知,赵高口中的“证据”一定是星魂从丁掌柜那里得到的信息——他协助墨家、意图谋反的信息。

“不过……”

看准伏念等人多少产生了几分动摇,赵高接着说:“如果伏念先生并不知情,那帝国也断不会冤枉好人……”

优雅地向前伸出手臂,赵高看向张良和颜路。

“儒家的二当家、三当家……只要伏念先生将这两个人交给赵高,赵高保证不动小圣贤庄的一草一木。”

“不动小圣贤庄的一草一木么?”

嘀咕着这句话,伏念脸上的神情就像暗下来的天色一般,很深沉很深沉。

“掌门大师兄!”

这时,张良开了口。

“子房一人做事一人当。”

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坚定的双唇间吐出,说罢,他面向赵高。

“赵大人,想必赵大人早已知晓,事情是因子房而起,与二师兄无关……子房愿意随大人走一趟。”

“不可!”

刷地一下,宽大的衣袖挥舞起来,挡住了拱着手向赵高认输的张良。

颜路,站了出来。

“二师兄?”

刚叫了一声,张良立即挨了颜路一把眼刀,那扭头瞥视他的眼神,凝聚着化不开的愤怒。

“大师兄,事已至此,即便交出我和子房,儒家也很难免于这场浩劫,帝国想要动儒家的念头早就有之,大师兄不可能不明白。”

“嗯……”

颜路说完,张良听到从旁边的伏念口中叹出一声赞同,虽然声音极为微弱。

“还有,子房!”

“是……”

下意识低下头,张良能够感觉到来自前方的颜路所给予他的压力,宛如一块雷打不动的磐石,这还是第一次,他被颜路的压力压得不敢喘息。

“儒家有难自然是一门上下同仇敌忾,先祖们何时教导过你用自我牺牲的方式向强权妥协?”

“我……”

“而且,别忘了……”

严厉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颜路看他的眼神也不可思议地揉进了一丝丝疼惜。

“我可是你二师兄,不是被你保护,而是理应保护你的存在。”

“二师兄……”

黑瞳睁大,张良万万没想到颜路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本以为会被训斥,谁料……

薄薄的两片唇情不自禁向上翘,眼下明明生死攸关,可不可思议的,张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颜路说的不错,他要做的应该是在必死无疑的战斗中寻找一线生机,而不是早早地放弃希望。

坚定了这样的决心,张良冲颜路点了一下头,而颜路则以一抹平日里他最熟悉的微笑作为回应。

“哼,看来你们是商量好了?”

声线一下子压得很低,双方阵营之间的空气也一下子压得很低。

赵高虽面带微笑,可盯着伏念的双眸却霎时间结上了一层冰。

上前一步,伏念双手背在身后,挺拔的身姿犹如一棵古松,虽谦恭但在气势上完全不输给拥有千军万马的赵高。

“我儒家是绝不会为了一时的苟活而牺牲自家弟子!”

听了伏念的话,其他儒家弟子也纷纷举起手臂做出响应。

看到儒家上下一条心,赵高那双狭长的眼,眯了起来。

“那么……儒家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声令下,旁边手持火把的骑兵眨眼间拔出腰间佩剑。

他的目标,不是伏念、不是颜路也不是张良,而是——

“小心!”

锋利的剑尖险些刺到傻了眼的子慕,好在颜路及时赶到,打倒了骑兵,然而,一件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

就在颜路救下子慕的同时,距离颜路最近的乱神突然一刀斩了过来。

“二师兄!”

扑哧——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苍穹。

“子房——!”

当那具风一般轻盈飘洒的身体在眼前颓然倒下时,整个小圣贤庄里回荡起颜路撕心裂肺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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